芝加哥黑夜高空飞车（上）

若论历险经历，这次14年前在芝加哥市中心的飞车绝对算得上刺激，和我89年6月那次 (当时装甲车射出的每颗子弹都有一个手掌长，就在我眼前不远处如礼花般爆炸并向四周弹开) 同样靠近死亡，不过同样奇迹生还。就像我的一个相识多年朋友对别人介绍的：“John这个人是猫有九命，什么都经历过了，永远有惊无险！”

美国的统计数字说明，每个人的一生中平均都会有一次重大的交通事故。我们每天的生活离不开汽车，但最经常危及人身的事情也基本就是在开车时发生的。大的交通事故大多数时候是驾驶人思想上出了问题，“着急加误判”是出事的基本公式。不过我自从经历了芝加哥这次事故后，14年来再没有出过任何交通事故，如果统计数字准确，我又不是太特例，估计今后应该不会再有大事故了。

Canal 街是芝加哥城中心一条不怎么起眼的小街道，南北向紧贴着芝加哥河在城中心展开。我的飞车地点就在这条小街的尽头，我的车是从芝加哥河的河岸上约二十英尺(6-7米)高的平台上以大约50到60公里的时速飞下平台，重重跌落在河岸边。

那是1996年9月的一个夜晚，大约8点半钟，我从芝加哥南中国城和朋友吃完饭出来，独自一人开上车，准备去城北面办事。由于吃饭有点耽误时间，我心里难免心急，谁料此时正好下起了暴雨，雨水劈头盖脸倾盆而下，转眼汽车的雨刷也不起什么作用了，由于视野有限，只能多少凭着对道路的熟悉，踉踉跄跄开出了中国城。在雨中，我努力判断了一下方向，决定从Canal街插上高速公路，这样大概会节省不少时间。

时隔多年以后想起来, 当时自己大脑中明显产生了对道路判断的错觉, 只觉得那一条小街是我以前开车走过的街道, 开上去马上可以接上主要高速公路从而把我带到目的地。 一向找路的自信在那一刻盲目膨胀, 发展成为了固执, 我于是放弃了平日的小心谨慎, 毫不犹豫开上这条小街。

熟悉美国大城市的人都清楚, 在纽约, 芝加哥和其他所有曾经辉煌过的工业城市, 核心地带(Downtown)总有一块一块废墟似的“工业死区”。这些地方既没有任何居民, 也没有活跃的商业设施, 入夜以后, 四周一片黑暗, 涂抹得不成样子的破旧墙壁和路上偶尔出现的报废轮胎不断提醒你一种世界毁灭后的景象。夜晚走在这样的街道, 你会不由自主感到有鬼魅静静跟在你背后, 黑暗中闪着狡狤的目光。我开上的小街正是这样一条”死街”。此时此刻, 入夜后的黑暗和滂沱大雨把并不狭窄的街道勾画得充满了不可预期的神秘感, 这里不仅没有人, 也没有任何鲜活的标志显示着周围可能有人生活的迹象。

拐上狭窄的小街, 雨下得更加肆无忌惮, 尽管雨刷以最快频率在挡风玻璃上飞快滑动, 汽车正前方只能留给我巴掌大小的视野和仅有几米远的能见度。这种时候大多数人也许会完全停车等雨逐渐小下来。可是那一刻鬼使神差, 我几乎没有任何减速, 仍然以大约40英哩(65公里)的时速在雨中快速穿越而过。猛然间当我清楚看到几米外正前方的铁丝网时, 一切似乎都晚了。 

是的, 眼前是完整的看不到边的铁丝网, 一种“此路不通”的表达方式。这就Canal街的尽头, 一个不属于任何人的禁区。减速停车已经不可行了, 撞车成为必然结果, 关键是那铁丝网后面究竟是什么呢?